让我尝一滴蜜我便死去[06]
#摩登三国 #虞瓒 #G #一滴蜜 那之后,刘虞就顺理成章地搬来跟公孙瓒一起住了。
中间还是花了些时间,浪费了一个上午跟房东讨价还价,最后押金没退不说,还赔上一笔违约金。如果他能不这么急切,至少是可以避免被痛宰一顿的惨剧,可他算算自己本年度剩下的空闲时间不多,入冬就要开始Ⅱ型导弹研发流程最后也最重要的阶段,因此,务必要在这个难得的假期把一切该办的事情都给办完。 刘虞刷卡的时候手都有点抖,这是他此生一口气花出最大的一笔钱。最后房东看他的眼神,好像叼住了一块肥肉。 刘虞有点肉痛地走回去收拾东西,把自己的家具搬进公孙瓒家。在此之前,公孙瓒的屋子空荡荡像雪洞一样,虽然是一样的户型,看起来竟然比刘虞家大很多。刘虞来了,摆下三个书架;因为公孙瓒喜欢光着脚在地上走,全然不顾他家冷得像个地窖,还买了暖呼呼的地毯,衣柜也填满了。杯盘碗盏,都是成双成对的。 指挥工人放下一张桌子,公孙瓒也在客厅,躺沙发上看一个闲书,工人要挪动那沙发,他赖在上头不肯起来。还瞪了刘虞一眼: “瞎折腾什么!刘伯安,你还嫌串门不够方便吗?”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刘虞说,“伯圭如果不收留我,我今晚就可没地方住了啊。我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你给我住宾馆去。” “我有家,为什么要去住宾馆?” 公孙瓒把书扔他脸上,刘虞接下来,一看书名就笑了,《我知道你明天干了什么》。 “伯圭真的知道我明天干了什么吗?” “我不仅知道你明天,还知道后天大后天,甚至下星期下个月。你除了上班,还能干什么。” 刘虞好笑地叹口气,自去收拾衣柜。 公孙瓒的衣柜,那真是……壮观。这不是从数量,而是从高度的重复性上来说的。竟然真有人会在买上四五件一模一样的格子衬衫,他之前还以为公孙瓒一直穿那同一件呢。他所有的衣服,都好像还在军队里那样,维持着惊人的规格化,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木柜的不同格子里。这个衣柜不大,但因为使用者的衣物太少,显得空荡荡的。 刘虞把自己的衣服也叠整齐,跟公孙瓒不分你我地摆在一起。他们无论是从身高、尺码还是穿衣风格上来说都差不多,混在一起也看不太出来。要是哪天家里遭了小偷,打开衣柜,准要以为这家主人是个独居的单身汉。 他真希望能跟公孙瓒一辈子这样不分彼此地生活在一起。 在衣柜最底下,放着一个小盒子,看起来相当精致,与公孙瓒一向简洁得有些粗糙的风格并不契合。刘虞没有打开,但猜也知道一定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刘虞自己也有这样的东西,是很早就从他生活中消失的父母亲留下的一本笔记,里面夹着张侯小姐给的那张照片,他把这个旧笔记本轻轻放在公孙瓒的盒子旁边。跟公孙瓒拥有同一个安置秘密的地方,就好像跟他保守着同一个秘密一样。 结果是忙活了一整天,下午三点钟左右,终于送走了搬家工人们,刘虞也归置好了自己的东西,就算完全把家搬好了。 公孙瓒翻过一页书去,懒洋洋地说,“恭喜刘大人乔迁新居,是不是还要给你温锅啊?” 刘虞说给我腾点位置。 公孙瓒在沙发上伸展开了他的长腿,打了个呵欠,把书放下,但并不是要挪开,而是直接滚到沙发下厚厚的地毯上去了,他就在地毯上舒展开。虽然知道摔不坏——不然他这地毯岂不是白买了——刘虞还是急匆匆地去扶他起来。 “干嘛呀。”公孙瓒说。 “地上凉。” “那你买这地毯有什么用?” 刘虞又在他的歪理下妥协了。他也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觉得确实还好,也就随他去。自己坐在沙发上看他的论文,一会儿就觉得公孙瓒的脑袋挪了两下,枕在他的脚面上。 “伯圭……我给你拿个枕头?” “不用。” “可是……” “闭嘴。” 好吧,他闭嘴。看上去公孙瓒也没觉得他脚臭的样子,连他自己都不介意,刘虞就更无所谓了,舒舒坦坦歪在沙发上看他的论文。这个下午,家里充满了安宁的寂静,屋里静得可以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窗外的马路上有一点车辆驶过的、拉拉杂杂的噪音,感觉是远远的。 刘虞手中这篇是本科论文,作者是国际形势专业的曹孟德——侯大人嘱咐他留意的后辈——论述了白马将军在幽州作战的光辉事迹,看得他忍不住地笑。文章最后则郑重其事地说,白马将军的退役,当年被幽州防线的每一个人引为憾事,不过也许他并不是单纯的退役,对外公布的那理由显然是个浅显而拙劣的借口,国家对他另有安排。但是…… 但是“回老家结婚”这样的理由也太离谱了! 刘虞想把这个段落指给公孙瓒看,一弯腰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书本敞开,搭在脸上。他赶快把快要吐出的话语拼命咽回去,憋笑憋得肚子都要痛了。并且抓过身旁的备忘录记下来,等伯圭醒了把论文拿给他看……这样想着,他不知不觉、轻轻地捻起一缕公孙瓒披散开的头发。不敢移动,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身上。 之前刘虞问公孙瓒在家里都干些什么,他的回答是睡觉。现在刘虞总算是对此有了点实感,他真的一觉这么昏天黑地地睡下去,直到天光渐熄,屋子里暗得看不清纸张上的字迹。刘虞被公孙瓒枕着的脚也被压麻了,而且这座城市的天气即使在一天里也有很大变化,晚上气温飞流直下,他又脱了外套,啊地打了个喷嚏,一下就把公孙瓒惊醒了。 “对不起。”他下意识地说,弯腰去把公孙瓒搀到沙发上,“上来睡吧……不对,还是先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公孙瓒扭头咬了他一口。 他微笑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给他掖好,“好……好……我去冰箱看看。” 刘虞到厨房打开冰箱,首先就看到琳琅满目的各种药物,少有他能叫得上名字。最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半瓶碘片,书中特别注明的放射病必备药物。除此之外,就是些片剂、胶囊和注射液。此外找不到半点能正儿八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他的心沉下去,关上冰箱门,拧开煤气煮了碗粥,等他端着碗白粥回来,公孙瓒又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刘虞把他唤醒,几乎是带点胆战心惊地问道: “伯圭要用到哪些药,可以跟我说说吗?” 对方费力地半睁着眼睛,指了指茶几。玻璃地下压着张纸,背面没有写字,但刘虞把它抽出来,翻过去,原来是张医嘱,密密麻麻地记着药物用量;刘虞挨个找出来,并一杯温水送到公孙瓒面前。后者正呼哧呼哧地喝他的白粥。接着面不改色地把药吃了,就跟那不过是盘小菜一样。 他瞥了刘虞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 下一秒就为一颗在口中化开的苦药面容扭曲。刘虞坐在他旁边,恨不能即刻化身为一串糖葫芦,但摸遍浑身上下,只在裤袋里找到块巧克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化了又凝固起来,形状有些坏了,表面压制的图案也变得模糊不清……并且是百分之八十的纯度,还是很苦! 但也别无选择,他把巧克力剥开凑到公孙瓒嘴边。对方往沙发上一仰,“你留着吧,我不能吃这个。” 他手指往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算是……并发症吧。跟条狗似的。” 当天两人睡得很早,公孙瓒吃了药又开始昏昏欲睡。刘虞抱他到床上去,自己开一盏小灯,挨个翻阅那些说明书。这实在不像情人住在一起的第一天该发生的事情。他想在他没来的时候,公孙瓒是如何度过这些夜晚。 想得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索性关灯,当晚睡得实在不安稳,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公孙瓒是监斩官,一声令下,刀斧手就把他头砍下来了。他的头滚啊滚的,到了公孙瓒面前,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一下就吓醒了,赶快去摸索睡在身边的公孙瓒。摸到的那一双骨节分明的冰凉的手,筋肉紧紧绷着,极其用力的样子,正攥着床单,做无声的撕扯。 刘虞一瞬间就吓得清醒过来,从床上腾地坐起来,借着淡淡的月光,看见公孙瓒双眼充血,死死咬着牙,双手也紧紧攥着,正忍耐着敲骨吸髓的痛楚,但并不发出一点声音。刘虞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像梦中那样,公孙瓒的一双眼睛望着刘虞,既然他醒来了,也就没有继续忍耐的必要;但他还是没有叫喊出声,只是伸出一只不自禁痉挛的手指,点了点衣柜的抽屉。刘虞赶快扑过去打开,在那个白天见过的小盒之中,找到了一瓶药片,标签已被撕去。他拧开瓶盖,送到公孙瓒手中,后者手一抖,几乎全洒在了床上,他不分青红皂白地随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刘虞慌忙跑出去给他倒水,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等他回到卧室,大概是药效已经发作,公孙瓒显得安静多了,很疲惫地半睁着眼睛,喝过水,刘虞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头蹭着刘虞的臂弯。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还提起精神来开玩笑。 “要是被查出血液里有杜冷丁的成分,我可要立刻进监狱里了。” 刘虞把那只瓶子扫进柜子里,不愿再看它,柔声说,“好一点了吗?睡觉吧。” 公孙瓒几乎是立刻陷入昏睡,大概是杜冷丁的药效之一,刘虞当晚再也睡不着了,虽然把公孙瓒抱在怀里,可还是做了很多梦,每一个都不太吉利,只好睁着眼睛一直把公孙瓒看着,不知道自己是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倒是被公孙瓒叫醒的,对方叫他的名字,声音像在砂纸上磨砺过。 “你还上不上班了?” “对不起。”他下意识地说,又补上一句,“我可以请假。” “用不着。”公孙瓒若无其事地说,“这种时候以后还多着呢,你要是每一次都请假,大概就领不到明年的工资了。不准给我缺勤。” “那……我去帮你请假。” “这工作丢了就丢了吧,我无所谓……你可不行。” 刘虞翻身下床,在床下乱七八糟地散着一大堆小玩意儿,是公孙瓒那只盒子。在白天的光亮下,可以轻而易举地辨认出那是一些军功章,其中有个亮闪闪的、塑料质感的东西,格外显眼,刘虞把它捡起来,原来是他曾经塞给公孙瓒的那块巧克力。 “你拿去吃吧。” 刘虞摇摇头,仍要把它放回盒子里。公孙瓒嗤笑一声,又说,“就好像你不会再给我第二块了似的。” 刘虞就听了话,把那块巧克力紧紧攥着,跪在床边,垂头望着他的脸,他的阴影投在公孙瓒身上,好像就此能像块糖纸一样把他包裹、保护起来似的。 就如同小孩子会相信的那种躲进被窝就不会受到鬼怪侵扰的故事。公孙瓒本想笑他幼稚,可刘虞的神情中有点什么,让他开不了口。忽然,刘虞轻轻地朝他俯下身来,吻了他的嘴角,轻如日出之前即刻蒸发的一滴瀣露。 “肉麻。” 他略微惊讶的神情让刘虞满意地微笑起来,“伯圭——至少在昨天——没想到我会这样做吧?” “神经病。” “所以,你并不知道我明天会干什么。” “那又怎样?” 刘虞又吻了他的另一边嘴角,“可是,明天你就知道了。后天、大后天、下星期乃至明年,你都会知道的。” 直到你不想知道……不能知道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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