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汉尼拔 #杯拔琳 #R18

审讯记录,1981/2/13:

汉尼拔·莱克特(自言自语):哦,是她的味道。她来了。 …… 汉尼拔·莱克特:尊敬的史达琳探员,你挣扎了八年,终究还是撞进这个门里来了。我没有盼着,不过,从我进来的第一天起,从他们把这个小小的斗室分派给我做我余生的棺材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我会在此相见。跟我想象的一样,你在栏杆这边,而我呢,在我舒适的光板儿床上。这些年我可一点也不寂寞,你知道的,我可是很有名的医生,身上又有数个时髦标签,大把的人求我对他们说点儿什么,然后他们就能捏着那点饼干渣发明创造,一番苦心之后,堂堂的整篇论文就出炉了!他们把我的来信镶在玻璃框里挂起来呢。……你跟他们不一样,对吧?我要给你点优待。看见那边的折叠椅没有?你请坐。 克拉丽丝·史达琳:谢谢。 汉尼拔·莱克特:哼……哼……好孩子,真有礼貌。 史达琳:我这么冒昧地来打搅你,是有一桩案子…… 莱克特(咕哝):是嘛,是嘛,一桩案子,某些人也喜欢这么说……(压着嗓子学起来)大夫,这桩案子可把我缠得够苦的哇!大夫,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觉得他就住在我脑子里;大夫,您觉得他是个什么心理?……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罪犯! 史达琳:不是吗? 莱克特:喏,就事论事嘛,他那桩案子可不是我干的。大体上,你得承认,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人,我还交税呢。 史达琳(突然且生硬地):交多少? 莱克特:论金额的话,(他上下打量着她)跟你差不多吧,我那会儿也挺穷。一只好包,一双坏鞋,实在是顾头不顾尾呀,亲爱的。 史达琳:随便。(忽然生起气来)我又不是来参加家庭派对的。 莱克特:那你来干嘛呢? 史达琳:我们想让你做一份问卷,很简单,关于犯罪心理的……我不想卖关子,我想知道水牛比尔的事情,而你得告诉我。 莱克特:干嘛呀,干嘛一副快哭了的样儿?我可受不了这个。……克劳福德叫你来的吧? 史达琳:不是。……不是。他不想我来。他觉得对我们有所亏欠。 莱克特:说白了,他不想再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史达琳:其实,他让我带话给你。 莱克特: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没意思。……我倒想知道,他打算为什么道歉?为你,还是为你父亲? 史达琳:为你。 莱克特:好嘛。他那颗善于自责的敏感心脏炖起来想必够好吃的,又鲜嫩,又多汁,又这么硬。你记得你父亲吗? 史达琳(扭头看向走廊):记得一点。 莱克特:哪一点? 史达琳:我记得小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去散步。他有很多狗。 莱克特:对对。他爱狗爱得那样;一天到晚都在谈狗。 史达琳:爸爸死后,那些狗都上哪儿去了? 莱克特:跑了。 史达琳:有一条大斗牛犬,死也不会离开我们家门的,是你处理掉的吧? 莱克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先是杀了一条狗,然后用它的狗肉喂其他的狗,那之后狗群就越来越少,最后一条后来就跑了。 史达琳:嗯……我很喜欢那些狗的。 莱克特:亲爱的,真不想对你的审美做不礼貌的评价。 史达琳:是啊,它们个个都很丑。爸爸只会把丑得送不出去的那些留在身边养。 莱克特(夸张地):我觉得你意有所指;我个人宣布我自己不在其列。 史达琳:你真是疯了。 莱克特:我没有,而且我们两个人之间有资格鉴定人疯没疯的那个是我。把问卷给我。 史达琳:什么? 莱克特:我说我们谈崩了,把问卷给我,你们只配得到这个。

审讯记录,1981/2/20:

(轻轻的脚步声) (在走廊尽头站住;自己打开折叠椅,铁椅子腿在地板上令人牙酸的拖拽声) 史达琳:别装睡了,我带了点东西给你。 (平稳的呼吸声) (沉默) (摆弄往里面送东西的铁架子发出的喀琅喀琅的噪音) 莱克特:得了,得了,你真难缠,甜心。(在木床上坐起来,盘腿看向前方)亲爱的,总在礼拜一有空,可不是好现象。礼拜一!神圣的时间,应该多用来拍拍领导的马屁,你要是现在还不懂,那可就遭了。你那是给我送进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史达琳:早上没吃完的蛋糕。 莱克特:看起来真不像,好像被用搅拌机狠狠打了一通,像泥巴。味道也像泥巴。(用指头挑起来一点)几乎成了流体。他们是怕你在里面夹带什么东西,所以好好检查了一番吧?啧,啧,可怜的小女儿,以为你妈蹲的是原始食人族关押饲料的石洞,吃不饱穿不暖,实在多虑了,宝贝儿。 史达琳:我刚刚到弗吉尼亚,室友为了庆祝第一天认识,请我吃了这个。(很长的停顿)我知道你不稀罕,你手艺那么好,看不上这个。我记得小时候你给我做过那么大的生日蛋糕…… 莱克特(洋洋得意地):那绝对是个令人难忘的生日,对吧? (猛然被压抑的一声抽泣) 史达琳:我—— 莱克特:我杀了八个人,全都神不知鬼不觉,但就是那件事情让我进了监狱,怎么说呢,女儿,你真是天生干这一行的料。这得感谢我和你爸用活生生的家庭剧目培养你。 史达琳:你教得一点也不好,我现在没有丝毫头绪。我在外面奔波整整一个星期了,还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你只是被关在这里,却好像知晓一切,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其实是集中在你身上。(深深吸气)每个人都希望靠我和你的关系套出线索。 莱克特(温柔地):最开始干这一行的时候,没人告诉你还得干这个是吧?他们只是说,来吧!聪明的史达琳警官!勇敢的史达琳警官!用你的勇气和智慧解决一切麻烦!这也很正常,你爸爸当年也是这样。那时……(慢慢地用手指搅动手里卫生纸上盛的被叉子猛力搅碎的奶油送进嘴里)不看卖相好像还真不错。这么多年,我已经学会从另一种角度欣赏事物。 史达琳(冷冷地):你看待食物的视角一向与众不同。 莱克特:我记得那是 60 年代的事情,我和你爸爸是在课堂上相遇的,我研究生毕业后就朝美国地图扔飞镖,扔到那个地方之后就收拾东西去了,那里有一所神学院,我在学校里找了个工作,教数学。你爸爸是我最好最聪明的学生。他考上纽约的学校,是我送他去车站的,当时谈理想谈了整整半个钟头。可是后来呢?还是坐火车回来的,差不多已经完全毁了。之前的事情,我也没有再提。 史达琳:爸爸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勇敢的人。 莱克特:是吗?可是我们这位又好又勇敢的英雄最后怎么样了?是什么东西摧毁了他,我吗?难道是我吗? 史达琳:告诉我,爸爸当初是什么样子的? 莱克特:(不耐烦地)就那样儿呗,像任何一个俗套童话故事里的正义角色。……你是想知道他从纽约回来以后的事吗?哦,那很无聊,我的小女儿,锅碗瓢盆。不过是些生活琐事。 史达琳: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孩子的呢? 莱克特:(漫不经心地)他撒酒疯的时候想入非非了呗。 史达琳:难道不是出于爱吗?你究竟怎么看待爸爸?你玩弄他。即使他死了这么多年在你的想象中你也依然在玩弄他。 莱克特:你以为他就没有玩弄我吗?……我们互相玩弄。我们互相……存有一些天真的希望,以为有个孩子就能改变这一切。以为可以像往面团黎明放酵母一样地把希望带进我们的生活。你是我们一起去福利院接来的,那时候,你那么小……威尔对我说:嘿,汉尼。他说:嘿,汉尼。 (一阵漫长的沉默) 史达琳:我真的希望……(吸鼻子的声音)我真的希望……我多少改变了这一切,我真的希望我…… 莱克特:别哭。你知道,你是个神奇的小东西。小女儿。我和你爸爸整夜在摇篮边看顾你。你小时候因为生了重病而被抛弃。没关系,我是医生。我是医科的双料博士。我学习,我升学,我往美国地图上扔飞镖,我和你爸爸结识,我们结婚、争吵、感到非有个孩子不可挽回我们的婚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拥有你,宝贝。 史达琳:可我什么都没有改变。 莱克特:(刺耳的大笑)没有,没有,你作用非凡。 (沉默) 莱克特:是真的。你爸爸一直觉得我在背着他杀人、吃人,杀了人然后扔到地窖里。他天天在地窖里忙活,有时候把土翻开寻找我杀人的证据,有时候把坑填平掩埋我的罪证。可是有了你以后,我们整夜整夜地看顾你,他知道我没有时间去杀人。(笑)他从不怀疑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那么你自己为什么怀疑呢? (沉默) 莱克特:好吧,好吧,我知道自己活像个绝望的家庭主妇,对孩子的青春期不知所措。你想破案子,你想晋升,你想在这条康庄大道上一直走下去。有时候看着你就像看着你爸爸,即使你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女儿,我接你爸爸下火车的时候,你知道他用一种甚么样的眼神看着我吗?你们渴望用这个繁华上进积极进取的大城市当作模具重塑破碎的自我,可是事到如今,你,我的女儿,你单身,不富裕,不快乐。 克拉丽斯: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以为你在爱我,是吗?你给我鲜花然后把血淋淋的肉块藏在花蕊里,就像我十岁生日时那样。 莱克特:但你因此得救了。不是吗?离开了我你得救了,虽然活得乱七八糟但依然能活下去,你为什么回来?世界上任何功名都不值得你重蹈覆辙。你爸爸先是试图深入一个杀人犯的内心,继而试图爱我。他甚至还试图保护我。从那些种种罪名之下。……所以他疯了。亲爱的。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 克拉丽斯:(迫切地)但是我请求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莱克特:(笑)我的女儿,你有多像我啊。这么的争强好胜。这么……寂寞,贫穷,不快乐。你的自我究竟在哪里?拨开那些洋葱皮,里面是一个空心吗?我的小女儿依然在那里吗?我深夜里爬进羊圈抱着那些待宰羔羊哭泣的小女儿?

3/02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莱克特:(欣赏地)不错。 克拉丽斯:谢谢你。 莱克特:我说我的品味不错。 克拉丽斯:我依然谢谢你的馈赠。 莱克特:我也谢谢你的。天哪,女儿,你是不是还没长大?这张画,这拙劣的沙滩,这铺天盖地的黄色涂料。把这个挂在墙上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克拉丽斯:那样的话,我们就将做同一个梦了。 莱克特:说真的,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克拉丽斯:小时候爸爸带我一起画的。我一直留着。你说……你说你别无所求,只想要一扇看得见外面的树和水的窗子。所以…… (莱克特笑了好一阵子) 克拉丽斯:这是我八岁的时候爸爸带我画的。我记得。那时候他总是呆在家里,神经兮兮地给克劳福德打电话。 莱克特;真过分,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揭发我呢? 克拉丽斯:克劳福德也从没有相信过。我八岁那年,爸爸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疯子,被害妄想狂,慢慢地都不和他来往了。爸爸就一直呆在家里陪我。 莱克特:顺便监视我。(吃吃地笑)他一直以为我只要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去杀人吃人。 克拉丽斯:(木然地)你也真的做了。 莱克特:好嘛,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克拉丽斯:什么? 莱克特: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的?刚才我终于发现了,你是想挖掘我的罪证,不惜把你母亲涂抹得黑漆漆的,也要维护父亲的伟岸形象,是吗?你知道他临死前的眼神:那种——那种你终于露出马脚了的眼神,你看过吗?你说你也做噩梦,在你的噩梦里有他吗?还是他只会呆在明亮干净的地方?你没有把他从臭水沟里捞上来过,你没有在他尖叫的时候替他关上房间里的灯,你没有被他在谵妄中打破过脑袋!他把所有的爱和……正常的行为,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都留给你了。 克拉丽斯:你也是。 莱克特:对此你满意吗?在他临死前我终于令他满意了。他想我杀人吃人而他要做我的镣铐直到我们两人的生命终结,他真的做到了,我真的令他满意了。而你呢?你要的情报,我是否令你满意?你以为自己在做大事,你以为你那颗小脑袋瓜儿在思考些人类的重要议题,你以为你在拯救全人类是吗?亲爱的。你是我和格雷厄姆的孩子,只是我俩的基因在打架。你同时继承了我俩的遗产,仅此而已。现在他人都死了,你觉得是谁赢了? 克拉丽斯:我是领养的。 莱克特:(良久的沉默)哦……哦,我忘了。我忘记了,真抱歉。我忘记了…… 克拉丽斯:(匆忙站起)恐怕我太打扰你了。再见。 莱克特:再见甜心。

十年后,夜晚,克拉丽斯的家。

(水流停止的声音,克拉丽斯抓着一条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克拉丽斯:哦! 莱克特:我吓到你了吗,亲爱的? 克拉丽斯:是的。 莱克特:我道歉。我来不是为了吓唬你的。我来时为了对你说生日快乐,宝贝。 克拉丽斯:你在流血。 莱克特:哦,这没什么紧要。我需要的时间不多……来,到我身边。坐在这里,就坐在我能够到的地方,对。(莱克特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摩着克拉丽斯的脸颊)宝贝,你长得有点像他,我好像看到他了。不过……还是像我更多。 克拉丽斯:我记不得爸爸长什么样子了。我今年三十二岁了,爸爸在我八岁时就死了。 莱克特:啊,我这儿有…… (莱克特艰难地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幅巴掌大、被新陈血迹交替染红的年轻男人的照片。) 莱克特:你拿着吧。 克拉丽斯:你上哪儿去?你在流血,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吗?妈妈,求你。 莱克特:像我这样的母亲,还能怎么爱孩子呢。我和你爸爸都爱你,这件事你会永远记得的,对吗? 克拉丽斯:别离开我!不! 莱克特:外面在下雨。我的脚印到处都是,你要把地拖一下。 克拉丽斯:(绝望地)你要上哪儿去? (轻轻的一声关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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