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 around[05]
#starwar #obikin #R18 #turnaround 主教的扈从们在洒满明净月光的天顶底下搭起高高的木架,用铁链捆来一个女孩。女孩已经做了妥善处理。事无巨细地熏了香、沐浴,赤脚,只穿一件简单的白色裙子,下面隐约可见皮肤上绘着的复杂错落的符号。到了外面那种夜色里,是要觉得冷的。他们仍将她牢牢捆着,不过锁链的一段系在了木头柱子上。这女孩一点也不挣扎,她低垂着头,好像头顶那只鹿角冠把她柔弱的脖颈不堪重负地压弯了,甚至看不清她昏迷还是醒着。 不过安纳金知道她终究要被叫醒。按照这种祭祀仪式的规范,将由她自己亲口念一段祷文,以示将自己完全献出,作为被召唤而降临人间的伟大造物的祭品。 他静悄悄地站起来,只发出一点布料摩擦的声音,走到那祭祀的火葬堆旁边。所有人都朝这位世间伟大的死灵法师躬身行礼,巫师们是诚实的,即使他们再厌恶一个人,也不会否认他的成就,况且这里的这些人已经不再将安纳金看做跟自己平等地位的人,而更像是在膜拜一尊塑像,一个奇迹的化身。 安纳金皱起眉头:“你们在圣殿里放置柴堆,想让浓烟毁了我的仪式。去弄点云杉枝来铺在地上,熏香四壁,再往这些该死的木头上洒点松香屑。” 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而他也不需要管在这个地方要到哪里去找云杉。支走这些人后,安纳金登上柴堆,那女孩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白色长发披散着。 安纳金抚摸着她的脸颊,犹如收藏家把玩一样喜爱的藏品,同时匆匆地对她耳语道: “我会救你的,照我说的做……阿索卡。” “那么,你要我做什么?”她睁开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顺从点,耐心点,相信我。”他说,拍了拍她的脸,跳下地面。 仪式的过程总是相似的,区别在能拿出什么,而帕尔帕廷的宝库是如此丰富,不惜代价地抛洒黄金,融化纯银。安纳金的袍子底下除了涂满身体的彩绘没有穿任何衣服,那些用炭笔画在他身上的神秘的符号将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鱼钩,只看从下面能钓上来什么。 手持长长的羊皮纸卷,帕尔帕廷肃穆地念着亡灵们的名字。对人间而言,死者之国是无法触碰的虚空,只有尽力搜集死者再生时与他们有所牵绊的物品,但即使是这样的牵绊,也会随着时间而逐渐被淡忘。因为人间的一天是“下面”数年,冥府的黑暗将不断地侵蚀他们的心智。没有人类的意志能抵抗这样的消磨,因而也就没有人能保证他们从下面召唤出的会是什么东西。 这也正是死灵法术一直作为禁忌被封存的原因。这不是一个信心的问题,死灵的心不是靠爱和信念能够挽回的,在死去的一刻,他们已经变成了一种总之有别于人类的其他生物,他们不会尝试与人交流,就像人类不会跟狮子老虎讲道理一样。有了这样的规矩,三界才行循环运转不休。对自然派的巫师们来说,最不该违反的就是万物运行的法则。 因此,计划出这种事情的帕尔帕廷似乎是完全疯了。 不去管他那个骇人的目的的话,他其实把仪式安排得十分出色,事无巨细地过问和料理一切,他搜集来了已经成为尘封历史的圣殿骑士们的衣物:斗篷上撕下来的碎布、崩碎的剑尖、出征时别在扣眼上的一串茉莉,已经变成了花干,这几十年来,究竟是谁在细心地保存着它的呢?一边念着名单上的名字,红衣主教一边亲手点燃了那个捆绑着处女祭品的刑架,火焰噼里啪啦猛烈燃烧,咬进木头的肌理,即将汇聚到阿索卡脚边。他将这些东西投入火中去,同时引诱阿索卡亲口念出祷文。啊,他哄骗时的语言几乎称得上艺术,那么温柔,那么慈爱,循循善诱地要阿索卡念出祷文。念了祷文,我们就放过你……你这么年轻,不该死在这里。 “念呀!”到最后,他拿出主教的威严,大声喊道:“难道你恐惧一个你根本不信仰的主?” 流着眼泪,阿索卡终于念出了那些受上帝唾弃的诗句,开始时结结巴巴,但随后就流畅起来,她仿佛要用这些渎神的语句本身惩罚这些渎神者,但就像帕尔帕廷所说的,她作为自然魔法的大社绝地的一员,也没有什么指责渎神者的立场。“……你无所不知,你这地下的君王,常常医治人类的焦虑和恐慌,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你教流亡者目光平静而高傲,睥睨在断头台旁围观的群小,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你目光明亮洞察武库的深处,那里埋藏着各种金属的兵器,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帕尔帕廷高声吟唱道:“啊,撒旦,怜悯我这无尽的苦难!” 这声音碰撞在教堂四壁,在身披黑袍的西斯教众之间激起了滚滚的回声,雷鸣般积聚在大殿之上,但劈开喃喃的祈祷声的狂暴雷点并非来自信众之间,那是由祷文召来的暴风雨,又转而向祈祷者宣誓了祂的伟力。这实际上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因为那力量太强悍了,甚至透过魔法圆的束缚直接宣泄到外界。 枝形吊灯上的每一根蜡烛都行过油礼,此刻激烈地燃烧起来,随后又在一瞬间被狂风吹熄。每一扇门、每一扇窗都关得好好的,这是来自死者之国的狂风。在这狂风中,阿索卡的祈祷落下了句号。披着这骤然降临的黑暗,帕尔帕廷得逞地微笑起来,他后退了一步——主教当然不可能把阿索卡放开,她注定要被献在祭坛上烧死。火焰升腾起来了,遮蔽了她身穿白裙的洁净的身影。 安纳金用黑刀沿着早先画下的纯银魔法阵划动,将魔法圆打开一个缺口,随后踏上大厅中央的圆台,转身细致地把魔法圆封好。天光恰好洒在银色的魔法阵上,令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当中,几乎显得别有用心。他透过魔法圆望了帕尔帕廷一眼,然后将黑刀的刀尖拄在地面上,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唤起帕德梅柔和的面庞。 “modo fulguris redibis。” ——你将如闪电般归来。 他感到一阵阴郁的气压渐渐在魔法圆中积聚,湿淋淋的液体雨点般滴在他身上,安纳金伸手在脸颊上抹了一把,看到的是混杂着粘稠黑色液体的鲜血。地面渐渐涌出滚烫的沥青,嘶嘶地烧化了他的袍子,并且透过布料烫伤皮肤。他感到有千钧的力量压在肩膀上,这是亡灵的重量。在这世间,确然还有东西比失去的爱更加沉重。帕德梅、帕德梅,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原本已经被这力量压得跪在地上,出于一种对真相的恐怖追求,又强撑着挺起胸膛,想要看一看被从地底召唤出的东西的脸。他朝那东西伸出手去,那东西却用一股巨大的、几乎把他肋骨也踹断的力量猛然把他踢倒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恐怖才真正从安纳金心中升起。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个计划会失败。固然帕尔帕廷会在事后清算,把他抓起来千刀万剐,把卢克和莱娅也找到杀死,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卖到羊肉馆子里去。这样的未来固然惨淡,却不在他意料之外,并且终究还是他赢了,他会把帕尔帕廷这个疯狂的计划狠狠地挫败,无论从下面叫上来的是什么东西,就算祂甚至能把触手伸到魔法圆之外,都不能冲破安纳金的禁锢,那东西尽可以把祂一切愤怒、肮脏、污秽和恐怖的力量朝安纳金发泄,但祂终究却不可能走得出去。而在这个仪式当中,只有安纳金的意志是最重要的,无论帕尔帕廷念多少名字、搜集多少遗物,真正能对仪式产生影响的只有安纳金的思想。可是,他现在真正想到:万一他无法把那东西在魔法圆中杀死呢?万一他无法取胜,让那东西打破魔法圆逃出来了呢? ——他毕生只在这个人身上产生过真正的恐惧。阔别十年的欧比-旺,脚上流着沥青,手指间笼罩着一层淡红的血雾,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好徒弟,我终究又回来了。”他微笑着说。 安纳金仰头望着他的老师。他跟欧比-旺十年没见了,十年前他离开欧比-旺的时候,对方骇人融化成了一滩血水。后来他就离开绝地,流浪到如今。 他经常在噩梦中再现与欧比-旺决斗时的场景。他犯了诫,正在禁足,绝地高层开了两天的会商量怎么处置他。那几天,他在屋里一本一本地把亡灵术的书籍和笔记撕碎烧毁了。烧出的灰积在地板上,铺了厚厚一层。欧比-旺在外面敲门说:“安纳金?安纳金,把门打开,我有事要对你说。” “您可以在外面说,我在禁足,谁也不见。” 欧比-旺似乎是笑了,“你要是真那么守规矩,现在还至于被禁足吗?快点,把门打开,让我进去,你想让我被尤达大师发现,然后跟你一样在屋里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哦,”安纳金摇头笑了,“那为什么不呢?就叫你陪着我。” 他踩着厚厚的一层灰烬地毯,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那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欧比-旺,跟现在有什么不同吗?现在跟当时,他都穿着洁白的袍子,只不过当时,他一条手臂被什么液体浸湿成红通通的,那只手湿淋淋地拎着黑刀。黑刀是不开刃的,就像白魔法不见血,可阴沉沉的黑色烟雾凝聚在那鲁钝的刀刃上,形成了锐利无比的剑锋。他嗅到了酒香。 那时候,安纳金得逞地微笑了。瞧瞧,他把欧比-旺逼迫到了什么程度!他甚至用起自己无比痛恨的黑魔法来了。他问欧比-旺:“这把剑不错,从哪个时代召唤来的?” 隔空取物是死灵法师们的拿手好戏,不仅能从帽子里掏出可乐,还能让凡人的手指穿过逝去的时间,拨转凝固的岁月。 欧比-旺沉静地说:“亡灵之主哈迪斯的膝头,徒弟。” “这可吓不倒我。”安纳金从腰间拔出了他自己的黑刀。这把刀是帕德梅从一场拍卖会上得到送给他的。她死后,他就将它开了刃。他伸出左手握住刀刃,鲜血立刻渗进刀身上复杂的纹路当中,将那些凹槽填满,变得鲜红一片,而这红光还在继续延伸,直到将整个刀身包裹。他们那场真称得上是恶斗,这对师徒,曾经肩并肩,袍角飘摇,骄傲地走过绝地的大殿,现在却恶狠狠地瞪着对方,都欲将敌人除之而后快。 但是那个时候,安纳金落了下风。因为欧比-旺的手中还握着另一样东西,一杯甘泉。甘泉大概是从绝地大殿中央盛的,在科洛桑,人们将一口天然的泉眼誉为神之手点化的奇迹,围绕着它,绝地大殿建筑起来。欧比-旺用来盛甘泉的杯子,是一只小小的金质圣杯,他跟其它小东西一样挂在腰带上。安纳金与帕德梅喝结婚祝酒时,他也就这样随手从腰间解下来。现在他将杯中的圣水泼向安纳金,这水一旦溅上死灵法师的皮肤,就嘶嘶地将那里烧得焦黑,腾起令人作呕的烟雾。欧比-旺在这圣杯底部刻上过无限的符文,杯中的水无论怎样都倒不完,代替惨叫,安纳金发出一声痛楚的嘶吼。固然欧比-旺也在使用死灵巫术,那条浸透了甘泉的手臂被烫得通红,但他从中感到的痛楚不及安纳金万一。 他终究将安纳金压倒在了地上,扯过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黑刀远远抛开。那时安纳金几乎脱节的手指也实在抓不住刀柄了,他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咬紧牙关,压抑忍不住要发出的尖叫。欧比-旺掰开他的嘴巴,把一整杯甘泉倒了进去,那杯中圣水终于尽了,铛啷啷滚落在一边。 痛苦的尖叫终于随着鲜血一同从安纳金口中涌了出来,他不自禁地蜷缩身体,呕出尖利嚎啕、混杂着细碎肉块的血液,淡淡的烟雾从他被腐蚀尽了的皮肤底下冒出来……他要死了。欧比-旺始终紧紧地压制着他,现在稍微松开了手,他知道一切已经结束,做师父的赢了。他到底辜负了奎-刚·金。临死前,师父叫他:好好看顾这个孩子,把你所会的都交给他,把你的性命献给他,甘心隐身在他背后的阴影里…… 现在他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呢?他低头望着安纳金,那眼睛里的痛苦就好像他对安纳金此时遭受到的折磨都能感同身受似的。他忽然举起自己手中的黑刀,抬起手臂,白袍的袖子就顺着手臂的线条一路滑落下去,欧比-旺划破了自己半条手臂,让鲜血滴在安纳金被甘泉烧得焦黑的伤口上。血液是唯一能够洗掉甘泉的东西,安纳金败局已定,靠这些血他是救不回安纳金的,也无意救他,而圣水已经将他这心爱的徒弟的心脏都烧焦了,但欧比-旺在最后一刻忽然希望至少能做点什么,至少减轻些安纳金的痛苦。他几乎癫狂地伸手去扒开伤口,让血液汹涌地流下来,安纳金这会儿在剧痛中居然还抽空想到:这次之后,他这条手臂大概就不怎么能用了。血成股地流淌在他脸上。 安纳金的皮肤在溶解,肌肉在粉碎,但他还奋力挣扎着,为的不是求生,只是希望欧比-旺从他身上滚开 ,滚开!滚开!我不要你他妈的帮忙。 他还说了些什么肮脏的咒骂,欧比-旺这次没有像之前一万次一样叫他注意言辞,他只是按住安纳金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滚烫的鲜血流到被烧焦的伤口上,感觉竟然是冰凉的,犹如温柔的手指。安纳金还在挣扎和反抗,但一切反应都越来越微弱,死的锁链已经绕在了他的脖子上,憧憧暗影在他眼前摇晃,他即将跨越生与死的分野。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几乎不假思索地伸出沾血的手指在欧比-旺的胸口画上了反转的符文。忽然间,一切都结束了。 安纳金站在地上,低头俯视着欧比-旺。做师父的已经被甘泉烧得面目全非,几乎化为了白骨,然而白骨还在继续焚烧,化为焦炭,融成粉末……他还没来得及尖叫,还没感受到与安纳金同等的痛苦,太尖锐的伤口就要了他的命。 安纳金,整理好身上的白袍,打开门走了出去。他穿过巫师们的行列。 像当年一样,欧比-旺大喇喇地坐在他的胯骨上,把他压在下面,雪一样洁白柔软又冰冷的白袍子覆盖在他们身上。在白袍底下,欧比-旺全身流淌着滚烫的沥青,粘稠而沉重地流在地上,这些沥青不能涂黑欧比-旺的袍子。 “徒弟,你就用沉默来欢迎我吗?” 安纳金久久凝望着他的老师,欧比-旺是从死者之国爬上来的人,可他看起来还那么光鲜,皮肤洁白得几乎发亮,他赤裸着压在安纳金身上,漫不经心地解开他的黑袍,一颗一颗地扯下上面的扣子,露出年轻人苍白而被揉搓得泛起红色的皮肤。忽忽之间,犹如回到了十年之前。安纳金终于说话了: “告诉我,帕德梅在哪儿?” “在这里的是我,不是帕德梅。”欧比-旺说,撕破了他半幅衣袍,安纳金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在此时彻底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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