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天书[07]
#电视剧神医大道公与传统神话故事混合内容 #瘟夲 #G #无字天书 在附属医院度过颠沛流离的一整天之后,二举总结出了做医生首先要遵守的、极其重要的窍门儿,即:要把乐观的精神发扬到不分场合、蛮不讲理的地步。虽然一般没人拿这两个词汇形容他师父,但那多半是因为大家没见过他在上过一个八小时的白班之后,对剩下需要无缝衔接的那个夜班所表现出的理所当然。首先他怀疑他师父不是人,其次他怀疑三红也不是人。三红告诉他,不管究竟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人是疯子,首先二举不该这么跟师父说话,其次无论如何,领导上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在二举这散漫的一生中,他还很少有被“领导”这种东西阻拦的经历,因此显得呆头呆脑。不过,一旦将领导上想象成他爹,一切都好理解了。原本对他这种公子哥儿来说,能为社会所做的最大贡献就是好吃懒做,结果他爹却偏偏一门心思地要把他培养成名医。虽然父亲大人的动机是好的,但从中医这个起点出发,未来却有无限的弯路可以走。二举有时候还挺闹不明白,绕这一大圈,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他能有个研究生学位,顺利进入药监局,就此父子二人好达成官商勾结的完美合作。就为了这,他爹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将他培养成名医呢?说到底,在他那个家里,大概没有人知道名医到底是一种什么生物。 不过,显然所有人都对他所大惊小怪的事情习惯了,也可能是像他今儿一整天的状态一样,因为过度的疲惫而丧失了反抗的力气。毕竟从欧洲大陆到国内,既然使用的是一套同样的医疗体系及其万变不离其宗的变体,当然有许多相似的事情一再地发生,比如医生们超长的工作时间和相比之下简直堪称买命钱的报酬。二举在站在门口到办公桌之间的这不大的一块地方,瞬息之间想了很多,但最终他还是选择脚步沉重地走了回来,吱呀一声又回到了他那凳子上,并且气势汹汹地表示自己绝不会在吴夲之前撤退。 “怎么,”吴夲含笑道,“你明儿不想下班啦?” 二举为这个冰冷的诅咒瑟缩了一下,而后向小孩子大喊“反弹!”一样,倔强地表示明天他要推着吴夲的轮椅走出病房,这样,他脚步在后,肯定是比吴夲晚下班的。吴夲道: “二举呀,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发现你有这么聪明。” 二举谦虚地表示都是师父教的好。继而两人一致对外,把真正全年无休,明天照常四点上工的三红给劝了回去。 二举这时候,门诊已经结束了,再过上一个小时,两人就要去急诊室待命。期间百无聊赖的二举把吴夲的办公桌翻来翻去,道: “师父,三红是不是喜欢你啊?” 说罢,双眼发亮地望着吴夲,等着听一顿天雷勾地火的八卦。但吴夲只是非常平淡地嗯了一声: “三红看似鲁直,实则细心。我也喜欢她啊。” “哦。”二举失望地垂下头去。 “你这是什么反应?” “奸情这种东西,我再熟悉不过啦!要是师父你躲躲闪闪,迟迟不肯正面回答,或者干脆把我训一顿,那才说明你和三红十有八九有些什么。可是师父你这么坦率。哎,不知道三红听了会不会伤心哦。” 接着,二举洋洋洒洒地举自家例子,发表了一通奸情论。他任家人丁不是很旺,不过也颇有盘根错节的一大堆亲戚,像他的一个远房表弟,比他结婚要早许多,当年家里催那小子结婚的时候,漂亮姑娘犹如选妃似的给他端上来,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脑进水,和亲人回乡下祭祖的时候,看中了他们那乡里的一家农户的女儿。此女并无差错,据说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乃是一位佳妇,做农民的爹听说女儿有可能傍上大款儿,当然是忙不迭双手奉上。但据说,他这表弟是专为了气自己的妈,才随便指出这么一个姑娘来的,姑娘进门之后,全家对她没有好脸色,表弟本人也专爱在外寻花问柳不提。 吴夲静静地听完了这个俗套的故事,显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二举问他: “师父,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会把我和三红跟这种事情联系在一起……”
白夜交班的时间一到,两人就出发到值班室去。值班室之外,急诊区有数个科室,内外科的几名住院医生就在值班室里呆着,等着有事被呼叫过去。这已经算是他们的特权了,像是刚刚规培轮转到此的年轻医生,还有护士们,整个晚上都要在急诊室里呆着。 “这也叫特权啊?” 二举哭笑不得地望着两名今晚一同在急诊值班的医生,感觉医生简直是全天下最淳朴的群体。内科的张大夫胖胖的,一边说话,一边无意识地从兜里掏出一包咸菜来吃。二举朝他讨要,他还不给。 “每个晚上的急诊病人都是有数的,有时候看内科的多,有时候看外科的多,现在这里三个大夫,两个外科,就我一个内科,我还是管好自己吧。有事,李大夫、吴教授,你们两位多担待啊。” 李大夫生就一副怪面相,二举打一进来,他正和张大夫一起讲病人的笑话,脸上止不住地抽抽,和哭似的。二举心想,连着上二十四个小时的班,想哭也正常。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单纯地脸颊抽搐而已,遂戳戳吴夲: “师父,您看看怎么给治啊?” 李大夫结结巴巴地说,“不用、不用治。这个毛病、有、好处!” 从牙缝里每崩出一个字,就有一团唾沫星子喷到张大夫脸上,“我、我啐死这个、乌鸦嘴!” 两名医生对二举很感兴趣。当然,差不多全学校都知道,一直对院里的事务呈游离态的吴教授,迫于校长的淫威而不得不收了个对医学一窍不通,全靠贿赂和找论文代写代考才能毕业的顽劣徒弟,已经预备了要看吴夲的笑话,然而两人一见之下,发现二举多少还算是个正常人,甚至相当和善,不由扼腕叹息,认为是吴夲太精明:当了二举的老师,就算有了闽南药业这个大靠山,明明是这么肥的差事,却硬要散播一些二举顽劣的谣言,让众人对他的嫉妒没那么深重,吴教授实在是高明极了。吴夲摇头叹息: “哪里。今天之所以带他在这里,只是因为大家没料到的事情,我也同样没料到。” 二举琢磨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 “师父,你什么意思!你一开始也觉得我没用,是不是?师父你看着我啊!” 张大夫忽然想起了什么,“吴教授,你下个月就结束门诊了吧?到时候要来内科吗?我们实在太缺人手。” 二举摸了摸他那秃瓢,“内科?我师父明明是普通的外科大夫。” “你师父是不普通的全科大夫……”张大夫多少有些含沙射影地说。二举来劲了,他很喜欢听别人说吴夲的好话,又听不出那些微妙的弦外之音。 “这么说,我师父很厉害了?别人只能看一个专科,他什么都能看。” “这个嘛……”李大夫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尴尬。“你、你不了解,这是、规定……” 张大夫告诉他,大概十年之先,国家开启了一系列医疗改革,引进了许多发达国家的医疗制度,还制定了三甲医院必须设置全科的规定,本学校也相应地设立了全科医学科。理论上说,这规定的初衷是这样的:由于现代医学也像工业化的任何一个细分领域一样地被分割成了许多的分支,因此有时候会产生推诿与冲突的现象,比如一个肺部肿瘤的患者,附带地产生了心力衰竭,这样,两边的专科医生都认为自己无法处理,这时候该把他分到哪个科室去呢?人命关天的事情,但凡一秒钟的犹豫,可能都已经来不及。 不过当然了,学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专科尚且不能专精,要求全科医生内外全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只是什么都略知皮毛,却什么都无法深入研习,医院中流传已久的笑话,会把全科医生和前几年一个冒充医生执业了好些年的医院门卫比较。 如今,在学校里,全科医学乃是一个专科之前的基础医学上的过渡罢了。做医生常常要在瞬间作出本来不应当被抉择的题目,比如,保住病人的命,还是试着留下他坏死的腿?大家都很明白想要全吃全占是不可能的,因此行医有些年头的医生们纷纷对全科嗤之以鼻。当然,后面的话,张医生也知道没必要跟闽南药业的大少爷说。 几人在值班室闲聊至十二点以后。这前半夜最倒霉的竟然是内科的张大夫,连续被警报器喊出去四五次,都是星期天晚上喝酒喝多了的。最夸张的一次,竟然带着半身呕吐物回来了。二举与李大夫便趁机嘲笑他投机取巧,一定是夜班之神在惩罚他。吓得张大夫连忙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折起来放在胸袋里,连连祈求后半夜转运。 二举笑道:“我也给我师父转转运。” 说着,也拿出百元大钞来,数了一沓。吴夲吓了一跳,赶快推开: “二举,你要贿赂我啊?” “师父,你这么好骗,压根儿用不着贿赂。” 吴夲喃喃道,“是吗?陈辉也这么说过。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瘟君在网络上很火,自然张李两位大夫也久仰他的大名。张大夫叹道: “人家是脑子活……这就是能赚钱的命啊!不管是开公司,还是现在搞直播,都能弄得风生水起。当年陈义陈老教授,在学校里不怎么受待见,结果教育出来的徒弟,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说的是我师爷爷吗?”二举热络地凑上来,“他是怎么个人啊?” 吴夲没说话,李大夫和他接触多点,回忆道:“是、是个小老头儿,个不高。” 二举对他的表达能力十分嫌弃,“说了跟没说一样,矮个老头满大街都是。” “好啦,”吴夲上来解围,“你师爷确实其貌不扬,本来他就是当了一辈子的乡下赤脚大夫嘛。文雅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江湖郎中。” 陈义是之前的校长从民间发掘来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响应国家设置全科的号召。因为这些乡下的赤脚大夫往往什么病都要看,乡镇里也是涉猎多而不精的全科医生们最有用武之地的地方。不过想当然耳,当时已经年逾六十的陈义只是就这么被学校供了起来,并未真的作出什么建树。 “师父你怎么在别人面前净灭自己威风?江湖郎中,也是郎中!” 吴夲已经发现他经常在奇怪的地方很有道理,于是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今晚,夜班之神似乎较为优待二举,张李二位大夫都承认,很久没有这么清闲的晚上了,十二点之后,病人逐渐稀少,上面的病房似乎也平安无事——有时候忙得腾不出手,病房与急诊室之间经常来回抽调人手,于是整个晚上便可以见得一帮人急急忙忙楼上楼下来回奔跑,像一堆停下不下来的海洋球。张大夫打了个呵欠: “我去配药室眯一会儿,有事叫我。” 配药室的管理似乎较为松懈,因此有人在那里藏了一张折叠床。至于值班室里,是明文规定不允许放床的,这些规则就贴在门后面,二举脸色铁青地读完之后,作出了结论: “这是要我死啊!” 两点以后,李医生也趴在桌子上睡了,剩下吴夲还在看书。二举凑过来低声道: “我看看什么书这么好看……” 把封皮翻过来,只是一个黄皮笔记本而已——这是吴夲那门药学史的教案。二举不吭气了,默默地坐了回去。在这门课上,从睡觉到把妹,从打架到拌嘴,他真是什么都干过了。 三点钟,二举也实在熬不住。他本来是出门喝个小酒或跳下舞动不动就要通宵的人,但今天实在太累。吴夲微笑着示意他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反正如果他是病人或家属,肯定比起医生彻夜未眠来说,更希望他头天晚上多少还是睡过一会儿的。二人正在这种昏昏欲睡的氛围中推拒着,外面忽然轰地一声,屋里三个人都活活吓醒了。二举急急忙忙地把窗打开,才发现在几人谈话的功夫,不知不觉已经有瓢泼大雨的趋势,打过一阵干雷之后,眼看着暴雨就要落下来了。二举就着扑面的雨丝抹了把脸,刚要说这雨真爽快,警报器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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