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天书[22]

#电视剧神医大道公与传统神话故事混合内容 #瘟夲 #G #无字天书 马上就要入冬了,生活似乎又重回正轨。刚刚过去的秋天,总被称之为是丰收的季节,但对于平静地生活着的人们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面对他们那一成不变的生活时所感到的珍惜的心。瘟君本来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其实吴夲年轻时也是,但生活大刀阔斧地消磨着他们,到如今,只希望第二天醒来一切旧的东西都还能随他们一起走入新的一天,这就够了。无论是旧的衣服、旧的锅碗瓢盆,还是旧的情人。波折了一大圈,终于还能守住想要守住的一切,实在是莫大的喜悦。 瘟君自认为摆在面前的一切障碍都解决了,因此心情格外畅快。就在这几天,他终于成为一个无债一身轻的自由人了,走路都轻快了不少,拿着二举的论文劈头盖脸地痛骂,调子都十分高亢。二举十分委屈:“哪有师弟这么骂师兄的!” “这是因为师兄实在太不像话!你说是不是,师父?” 吴夲忙着面前的论文,头也不抬地说:“是呀,师兄真不像话。” “我是叫你评评这个理儿!” “师父没空评你们这些歪理,你们出去打一架吧。” “师父!” 瘟君之前说要报吴夲的博士,还真不是开玩笑。原本吴夲就是博士生导师,要不是院长硬把二举塞过来,他本来也不至于亲力亲为地带这么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水货研究生。瘟君在还完债务之后,静极思动,又想要做一番事业了。他当年因为创业而放弃了在学术上继续深造,如今倒把学问捡起来了。且满心盘算着拿到博士学位以后,就能得到升迁。 这对他来说当然是美事,二举却已经害上了论文恐惧症,他从前觉得瘟君是个很好的老师,谁知道却原来如此凶恶,每每看了他精心炮制的论文后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花样百出。而这种折磨未来三年之内可能还要常常密集地经历。因为两个老师都认为二举在本科时根本就没有自己写过论文,一点学术训练的底子都没有,故而号称要对他进行特别训练。 二举哀嚎道:“瘟君三年毕业也够呛,这么说,和他同门一天,我就一天没好日子过啦?”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你,三年读不出来一个区区学位?” 实际上三年读出医学博士是一个较为理想的状况,但瘟君的计划比这个理想状态还要激进得多,因为两年之后,如今这位校长就退休了。如今的金校长虽然酷爱和稀泥,但却几乎学校高层之中仅剩的还知道过去陈义事迹的人了,也是唯独还有可能帮助他们的人。 本大学能够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不得不说陈义所奠定的基础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然而在学校渐渐走上正轨之后,他却因为受不了校领导高层对名利的争夺而愤然辞职离去,依然回乡下做他籍籍无名的赤脚大夫。 因为当年在那些斗争中受到的创伤太大,所以陈义渐渐地形成了相当偏激的认知,甚至不允许两个徒弟报考医学院。两人只好偷偷跑到书店去抄书,为求知受尽了不必要的困苦,这么和师父玩了一阵子捉迷藏,最终还是因为吴夲给病人使用了书上学到的方法诊断而败露了。此后又是鸡飞狗跳,师父要吴夲在门外跪着,他就果真在门外跪着,一直到晚上,瘟君走进去,对陈义说: “您气不过别人,我也气不过您。您要为过去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害死阿本吗?您那点技术,和这草房子里的这些破烂儿,能治得了乡下人的头疼脑热,万一以后阿本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知道您是怕这份乡下大夫的活儿艰苦,以后我俩没人接您的班。您放我俩去闯荡吧!找到了能救阿本的办法,我就回来,一辈子在这里,死了也埋在这里。我绝不食言。” 陈义打量着他,忽然笑了: “你又不是我亲儿子,怎么这份倔那么像?” 这样,两人才得以来到福州求学。此后的事情,沟沟坎坎,也都过来了,直到现在。 吴夲骤然发作起母亲的遗传病之时,正在教授的选举当中,当时的校长,是陈义曾经的同僚,发生了这样的事,学校高层心思各异,在就谁升任教授的选举之中支持吴夲的且恼自己白白浪费了机会,支持了一个没用的家伙。校长却忽然作出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安排,几乎不择手段地贿赂和威胁,终于把他扶上了教授宝座,并又在不久之后授予了他终身教职。在学校里,人事调动是一件复杂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台精密大手术的学问,校长这样的乱来,令所有人瞠目结舌,加上陈义当时死去多年了,又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再说知道了又怎样呢?人都已经死了。死人就万不该插手人间的事情,随意搅动活人的野心和梦想。 因为这个缘故,吴夲这个教授职位没少受人非议和嘲讽,不过他人很好,这又是公认的,于是靠着他这几分人格魅力,群情激愤才终于没发展到按捺不住的地步。 不过,平时对这些人间的利益闭口不谈,并不意味着吴夲和瘟君真的对此一无所知,所以,瘟君才要赶在最后的机会拼命争取升迁。一旦现在这最后一任有可能庇护他们的校长退休,新校长能不能容忍吴夲,几乎是个用不着讨论的问题。而博士生的书要想念得顺利,找好一个肯给资源、早早放学生走的导师,也是一个要看运气的事情。要不是仰仗导师是自己亲师弟这样说来简直滑稽的条件,想要两年内拿到医学博士学位,几乎完全不可能。 不过,这些打算,也没必要对二举说;吴夲倒认真地解释说,瘟君和普通的学生不同,他早在数年前就领导自己的实验室做出了相当惊人的研发成果,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因为资金和时间问题功亏一篑,如今瘟君何必要在这里苦苦执着于区区地方大学的一个学位? 瘟君忽然呸道:“你什么意思?要我拿你当时的数据写论文?你师兄无能到这地步?”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不使用原先的数据积累,现在才另选方向,白手起家地准备论文发表,要赶上他给自己制定的期限,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二举此刻简直觉得自己心怀鬼胎、坐立不安,忽然转向瘟君道: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瘟君望了吴夲一眼,“都过去了,还说它做什么?” 二举踌躇半晌,道:“师伯,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拼命的……那个……我爹说……他愿意出钱,然后重新开始这个项目。这样,我师父也……” 话音未落,瘟君骤然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旁边放着的一把椅子,又从窗台上搬下一盆花砸在地上,自始至终神情十分平静。做完这一切,他若无其事地双手抄兜,道: “我出去抽根烟。” 二举坐立不安,吴夲柔声道:“算啦。以后别再和他提这个了。今后,我俩就算离开大学,随便开间诊所,过普通日子也很好啊。” 他倒不说那时候两个诊所医生怎么解决他治病所要的开销。 二举又踌躇了半晌,忽然道:“师父,其实……我们家的经营出了问题。我爹告诉我,他想要开拓新的市场……所以想请师伯回去重新领导之前的项目。那间研究室,所有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地方,保持着当年的状态,所有样本也都还保留着……钥匙在这里。我偷的。我知道我爹做了坏事……这是你们的东西,你们拿回去吧。” 他把研究室的钥匙放在了吴夲的办公桌上。吴夲静静地望着这把钥匙,没有说话。当年,瘟君是如何坐在他床前,求他再坚持两三个月,再等他这个最后的期限,然后他就能得救了。他这个做师兄的一定会救师弟的。那时候,瘟君是怎么数次地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他轻轻地替师兄擦去眼泪,告诉他没关系。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人生的路,早走晚走,本来也不过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瘟君还是呜咽着说:“不行,我受不了这个……” 那差不多是吴夲惟一一次见到瘟君有那么脆弱的时候,一直以来,谈到自己孤儿的身世,谈到陈义为了让他打消去外面闯荡的念头而常年对他的禁锢和打压,谈到乡间种种艰苦的劳动,谈到创业的艰难、同行不当竞争给他下的黑绊子,谈到一切一切的坏消息,瘟君总是说:呸!到如今他终于也几乎被压垮了,把眼泪全闷在了吴夲的头发里,哀求他不要留下自己在世上孤零零的,他说自己唯独受不了这个。 吴夲在那个时候决定无论将要面临怎样的事情,都要活下来,陪伴他。所以当瘟君已变得身无分文,手头唯有一些未进行临床试验的样品,根本不知道使用了它们将会发生什么的时刻,吴夲告诉他:“我愿意。” 就像没人告诉二举成为医生之前需要知道的一切一样,当时也没有人告诉他,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在未来面临着时时刻刻的痛楚折磨和尊严丧失。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区别。 五年前,在最后的关头,瘟君的两个竞争对手:当时还没当上院长的朱王爷和任董事长,联起手来贿赂了药监局的官员,以重大病毒传播隐患为由查封了他的实验室,勒令他名下的一切业务暂停整改,此后墙倒众人推,瘟君最终失去了一切,甚至被关在了自己一手建立的研究所外面。吴夲还活着,等着他去救命,但一切都结束了。 ——摆在如今的吴夲面前的,就是这么一把钥匙。曾经这是能把他们平安渡到人生彼岸的船,现在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轻轻地扭过头去,道: “拿走。”

不知不觉之间,瘟君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原来的老地方。从前,他在艰难的创业期,经常走这条路。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实验室,更后来,这实验室把他关在外面。实验室至今仍矗立在那里,漆黑的窗口仿佛也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瘟君站在马路对面,就这样望着曾经属于他的研究所,他就这么满不在乎地站在那儿,叼着烟,一直站在那儿,直到黄昏。仿佛在等待什么似的。曾经他常常在这里彻夜工作,无数次看过太阳从窗口东升西落,那会儿,还有一个未来在等待着他们。 那些可怕的副作用,最初并没有显现出来,瘟君放了心,觉得自己该走了。吴夲不该和他一起背负那些债务。于是,瘟君二话没说地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到火车站去,实则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他兜里还剩一百块钱,当时心想,在车站等到深夜票价便宜的时候,看看一百块够买到去哪儿的。反正,他这辈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命运把他撒到哪儿,他都没有怨言了。 可是,就在那个狭窄的小巷里,出去就直接是火车站那宏伟的大楼,他却退缩了,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那一刻,他感到了非常、非常强烈的不舍和遗憾,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没对吴夲交代,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连带着想起了太多琐事。他觉得实在不能再拖延了,于是低头预备不管不顾地迈出那一步,但忽然听到有人喊师兄。——真的是吴夲在身后喊他。他一路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来的,走到一半走不动,从地上捡了一个风刮断的树枝,但那树枝何尝能承受住人的重量,一下子又令他扑倒在地上。这样跌跌撞撞地追瘟君到了这里。 吴夲追来的时候,原本心里有气,想了许多不客气的话预备把他骂一顿,但真的见到了瘟君,他只是忽然丧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冲他笑着说:“师兄,你溜得好快……我可走不动啦。” 不过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就算再怎么走不动,爬也要爬到这里,只在瘟君面前他才能说走不动。 烟蒂已经很长了,一星一星地明灭着红光。瘟君将烟掐灭,越过马路,向曾经属于他的研究所走去。 他是何其精明的人物。从二举支支吾吾的话里,就猜到发生了什么;看来,上层动荡、将要有一轮大的人事调动的消息,把水底的这些臭鱼烂虾全给激起来了。眼下,所有参与了当年阴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来,在那封锁的研究室里,还锁着一个巨大的商机。只是他们永远也不会意识到,希望一旦被锁在盒子里一次,恐怕就再也不会降临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瘟君喃喃地道,将烟头掷在墙角,忽然又想:也许直接将这研究所一把火烧掉,岂不干净?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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