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之幘

天外天地下地

2024年3月2日 星期六 和 2024年3月3日 星期日

又到了起床后得先吹半小时迪吉里杜管才能把鼻腔和喉咙里的脏东西咳干净的污染季。折腾了一早上效果相当于从气管里抽出一条沾满油污的抹布。

旧净化器演奏了几十分钟噪音实验音乐丝毫没有还我清净听觉空间的意思。左手摁住想抄起刀的右手抢先一步拔掉电源缓缓爬回地面角落。

阴道开始缓释少量棕色液体,近在咫尺的经期标记着所谓的“我”仍是基因的奴隶。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逆转这个版本的现实却不是靠切掉子宫卵巢一堆零件。

以树懒速率蒸了绝美白菜粉丝。

脑缺血缺氧缺力状态可触发即兴跪地哭告。

消暑实践:冷萃洋甘菊镇我杀心。

2024年2月29日 星期四 和 2024年3月1日 星期五

临时起意打算去水坝看个日落。装了一盒腌菜拼盘两颗鹌鹑蛋一杯清酒出发了。 七拐八拐拐进了死路。最后从一条比车轮宽不了多少的土路攀上山坡转到一段废弃公路,停在一个对看日落来说视野和角度统统不对的地方。 考虑到此时停下还能享用片刻宁静,立即一屁股坐在尚有余温的路面上吃起腌菜来。 甜菜汁已经把鹌鹑蛋晕染出一个桃红色的圈。 在大型水体的寒气和山地植被的诱惑夹击下动用仅余的理智设想最好早点动身踏上归途,天黑透后下坡窄路可不太好骑。 一边想着一边一脚踢翻了剩下的半杯清酒。防潮垫凹槽顿时成了容器酒香四溢。 于是撅起屁股叼着吸管像白粉鬼一样争分夺秒一条条挨个吸溜干净跳起来往回走。 天色已经暗得相当可以,靠近才发现路的入口站着一大队水牛,带头大哥沉着地观察着我,没有发难的意思。 我就从他鼻子前面出溜过去了。 队尾是两只体积加起来还没有半个带头大哥大的小牛犊,像所有动物幼体一样它俩双双发送着好奇,并练习抑制它。 一边操着多余的心一边往山下冲,在坡度急转直下之前看见了另一小队水牛,它们的蹄子不为人造道路而造,直接站稳在坡地上齐刷刷地谦让着我。 真是打扰诸位了。我敛合起操碎的心以不至于摔得鼻青脸肿的速度冲下坡去。

四年一度没有吃到意料之中日落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吗,是的话也可以。 但意料之外从来不会这样轻易过去。

很旧的东家联系我,想下一个劝活的单。我说今年起不再接间接委托项目了。谁觉得自己有需要谁自己来跟我预约。 她接连“可是”。 我:“。”

为了练习说人话我已经很久不用“。”了。其实人话能说尽的东西才有多少。轻易丢下万能的“。”不是勉强自己舍近求远吗。

早上去储藏室找东西,竹子钉的置物架像龙须酥一样掉渣掉得到处都是…

冒着能见度堪忧的灰蒙空气去山顶续观昨天没观成的日落。 爬完台阶还没喘匀几口气,一只三花猫就呜呜叫着从老远跑来,那个“可算把你盼来了”的劲儿说是失散多年的亲人重新投胎都能行得通。 跟她玩儿了一会儿,从头到脚按摩一遍,摘干净眼屎。再次进入人间失散程序。

日落就是一种无论在哪里看都像在非洲看的景观,就算看的人其实从来没有去过非洲。 虽然从来不是日头落下去而是地平线升起来,但是人人都对主客颠倒习以为常,继而以常为正,以正为确,以确为实,以实为现,以现为准,以准为真…却不管哪一步开始失常失真失信。

从天光尚明到彻底黑透这段时间敲了两面直径超过一米的锣,重槌挥起来像在进行上肢特训,延音在暮色中传远,向迷路水坝荡去。

消暑心得:冷萃洋蓟茶只泡一天还是尝起来跟水差不多,超过两天才有一点点洋蓟味。

2024年2月28日 星期三

气候每天变化一点点。 上周开始在十一点以前把门关严就可以把热空气隔绝在外。整个下午靠与地砖直接接触纳凉。傍晚打开门让一天和太阳一起进入尾声。 这几天早上在院子里还能坐上看完几十页书那么长的时间,再过几天就不行了。

自从不再额外建设共情环节我作业行云流水。跟一个正在上头的甲方直说了你现在设想的我做不到,可以有正经预算时再谈。 以及跟另一个撒泼打滚的甲方挑明了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放什么狗屁。对方不吱声了。

给自己立个好人的幌子还要主动举屌来挑,想挥霍光阴老老实实霍霍自己的去我敬你一杯,自己坐在粪坑里诉求不是站起来是拽别人进来共坐我请你吃屎还差不多。 该吞粪解决就不要讲文明。梗着脖子攒上一辈子愣是一口不吃最后也得一滴不剩咽下去。

简单的课业不早点熟练就会这么要命。

嘬着牙花子猜测我可能会是那种年过半百还在长智齿的人。啊牙口好吃屎才会香喷喷。

2024年2月27日 星期二

前往人间出差,在切换场景的途中拾取了一个随机任务:从人行道上转移一只被压成猫饼的木乃伊猫干。 可能因为滚烫的路面和反复的碾压,猫已经成了一块无论物理上还是意象上都无限接近于毛毡的猫毡。从破破烂烂的肚子外面瞧进去,没有新鲜尸体那样的冲击,只剩一个旧沙发被掏了个洞的烂棉絮外翻既视感。 随身道具栏里没有军工铲。只好先去旁边加油站向一个正在挥舞扫帚的NPC发起对话,几个回合下来对方表示不想把这种东西回收进自己的管辖范围,不过给了我一个大号垃圾袋作为道具支援。 我提着这袋子猫毡移动了一段路,只有一个便利店门口有个垃圾桶。我想了想觉得捡便利店垃圾桶的人毕竟仍然是个捡垃圾的人,多少见过些世面和受过些惊吓,要不就这样吧。 不太甘心地又绕了几圈后在便利店后面的厕所旁边发现一个垃圾分类站点。 还发现了一片种了一圈芭蕉叶的草皮,已经堆满腐叶和落花。 只要把落叶堆扒拉扒拉把猫毡放进去再盖上就行了。一张堪称完美的终点之床。我心想。 可是人间哪有完美。 要达成这个完美需要的正是人间最稀缺的东西,人们叫它时间。 把猫毡从便利店的垃圾桶里掏出来,又咚地一声扔进了有机类垃圾桶。 我觉得清理有机垃圾的人应该比捡便利店垃圾桶的人更见过世面,看到有机垃圾堆里有个塑料袋就该猜到内容物不请自来。

我真的很想把猫毡放进有芭蕉叶围着的厚厚落花落叶铺成的床,和给它盖好薄薄落花叶织成的被子。 可人间总有人间的规矩,除非我把自己踢出局。

路过人间不能不去书店,用腐叶幻化了一些纸钞买了几本书,有一本收银女孩没扫出来库存信息,她指着封面问我: “这个字是什么?” “脏。” “脏——那这个呢?” “活。” “脏、活。我找找看。找不到?” “资-肮——脏,是z不是zh.”“呼-喔——活,对h后面是uo不是ou.” 女孩删除了屏幕上的赃猴。报出金额数目。

猫毡与赃猴。人间与时间。我与自己。性命与工作。

2024年2月26日 星期一

“Nel vino naturale c’è una verità carica di emotività che non riesco a ignorare.”

一个微型光标般的荧光绿小虫掉进杯子 在水面闪烁 伸进去一根指头试图拈起 次次都被它游过 终于黏住了 跟我出来 它不 它又掉了回去 再拈 再游 再黏 水把它和手指系在一起 同动同趋

轻得不能再轻的乘客 指头在桌面转上半圈 它就离开人体飞行器 落在玻璃大地 水滴胶住翅膀 像邮票那样平整牢固 绿色光点极速闪烁

再次让它登机 重新着陆在一张纸巾 水滴安全带瞬间解体 渗进树的纤维 悄无声息

本次服务就到这里 祝您即刻生还 旅途愉快

“Nel vino naturale c’è una verità carica di emotività che non riesco a ignorare.”

韩餐外卖里拌饭的红辣椒酱没吃完不要扔 用来凉拌青木瓜 隔壁小孩馋哭了

韩餐外卖里蘸炸鸡块的黄芥末酱没吃完不要扔 用来凉拌菠菜 隔壁小孩馋哭了

不要管隔壁小孩实际要不要吃 哭了没有 一口咬准他馋哭就行了 让他申诉无门没处说理 让他感受活活憋死的冤 让他自己上阵 对介意两个字发起爆破

在这名为现实的世界

诶 其实我不 是生来就这么坏 可是你要 不要相信我说的 相信会让你错过 不信也会

别忘了 吃进肚子里的是真的 嘴里冒出来的是假的 有人说你馋哭是真的 你没馋哭才是假的 你说他说你是真的 你说他是假的

你自己是真的 你自己说了算是假的 别人说的算到了你头上是真的 别人说了算你头上的你是假的

乖 收起下巴颏 把嘴闭上 准备爆破吧

“Nel vino naturale c’è una verità carica di emotività che non riesco a ignorare.”

2024年2月25日 星期日

由于愤怒已经持续了两天就想要么冲动消费一发疏泄一下但又没什么好买于是更生气了。巴嘎。 购物软件推荐一个五千多块的墙插,标注镀铑,气也顾不上生了转身就去查什么是铑。 依赖铂矿开采的稀有贵金属,高熔点高沸点,常用于镀层,八成用于生产汽车触媒和大灯反射器。 在乳房摄影术中过滤X光。 哦。

看新闻里说不产扒鸡的那个德州发生警民枪击冲突:一个人半夜回家没带钥匙,同行朋友建议破窗而入,声音惊动了邻居打了911,在附近巡逻的两名警察靠近房子查看详情,这个人也被门外的声音惊动抄起自己的枪试图自卫。一名警察敲门后退步从窗户下方视野确认屋内的人有枪,马上开始一通扫射,另一名警员也加入射击,打空一个弹匣装上新的后继续。 然后双方才开始用人话沟通,屋里的人试图向外喊话表明自己是屋主,警察要求解除武装。 物理结果是屋子被打得全是枪眼,屋主腿部和躯干中了五弹,没有伤及重要脏器。

两个警察是白人女性,屋主是黑人女性。

很想执把格洛克挤进她们中间说加我一个凑个地球人肤色大全呗。

那么想花钱为什么不去打靶呢。因为现在去很难不把枪口怼进自己嘴里啊。巴嘎。

2024年2月24日 星期六

看了一些L的采访。想了想O. 和她们死去的孩子。 没读过L的书,听O的歌长大。同为音乐的孩子。 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这样的事情到底要不要交给被标记为专业的人处理呢。如果有的选,人会说要。 只是从来不会有人承认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这件事。

醒到凌晨。整个白天都慢了不止半拍。 傍晚吃了有梨丝和青紫苏的荞麦冷面。

狼人在满月下嚎嗥。

2024年2月23日 星期五

一百句人话里有九十九句是假话。 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人没有机会吐出一句真话。 所以怎么办,继续说下去,直到认出那一句真话。 或者不再说下去,检查自己曾经到底说了什么,究竟是已经数到了二十三还是数到了九十八。

生老病死不是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四个字也不是免死金牌

我质疑祝愿。质疑轻飘飘的谎言。质疑质疑。 质疑祝愿时,总要很用力咽下“你我都清楚这句话成真的概率有多大”。不拂他人意,哪怕对方无视自己意在虚假。 总有人揭竿而起:你倒是说清楚什么不是虚假。 我要是说真话:我说了你也听不懂。等于没说,不如不说。 我要是说假话,那就永远抵达不了不是虚假。 我只能说:不是虚假的就不是虚假。等于没说,也等于说。

说只对说者必要。可若不经验听者,说者如死者。 不需要老病即成的活死者,乃免死金牌所不能救。

瞧瞧,人一觉察到自己在受苦就开始咬文嚼字。妄图以咀嚼吞咽苦楚,导致未咽下前必须仔细品尝。 名为高等哺乳动物,连囫囵吞了的消化能力都退化掉了。名有何用。

畸形之爱的正畸路 是荆棘织成的外套 刺穿皮肤 渗入骨血 参与代谢的慢性炎症 演化为癌之前的逆转 畸形之爱是环线列车 始发与终点 是急性精神障碍指征 人们也称它为 爱 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 与个体的 社会因素 心理因素 身体因素 道德因素 密切相关 无传染性 唉 无传染性 如何去爱 不如幻化为癌 试试抓住 这个机会

对了: 听说九公里外有一个整体疗愈中心,三周疗程标价八千刀。 我对成为他们的供货商很感兴趣。

2024年2月21日 星期三 和 2024年2月22日 星期四

站在纱网门前,热量之波浪几乎具象化地挤进门框涌到身上。 屋里26度,门口30度,门外地面阴影处32度,太阳直射处50度。

脑筋硝烟四起。

HEM Records的课程设计得真好,心理动力巧妙而完整。我都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or弄清楚为什么不行动:

超过半年每周六天晚课&马上完成作业强度直逼拉练:挺绝的真的但我晚上不宜频繁出席人间社群。 每一天的课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挺绝的真的好想参与但同上。 明确要求使用正版软件、明确教学目标是培养功底过硬的从业者、明确告知结业后不按期发表质量过关的作品则不退押金……等等,( ̄~ ̄)绝!

然而: 我跟音乐的关系已经改变了很多,仍然“热情”,也不再“热情”; 虽然还有几首半成品搁着没做完,但也做好了随它去的打算; 乐理虽香,贪杯可悲。

如今世间很多游戏,玩到最后都是在玩电脑。 需要留神生活里和电子道具打交道的比例,趁人身尚在场,多做一些直接接触项目。 玩什么玩到尽头都是在玩人脑,绕过设备绕过工具的路终归早走不如晚走。

不过HEM Records的课程真的设计得好好,令我心动动动动动心也能安。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不去做)啦。 人果然是一种无论如何都能自圆其说的动物。

很久没响动的人间生母突然开始发言。主要传达了“我看你命不好,很容易吃不上饭,不是正常人,找谁谁倒霉”这么一个中心思想。附送化解方案是穿蓝胸罩绿内裤。我回复说好的,我穿蓝胸罩绿内裤去精卫中心扮孔雀你给我送饭啊。

两个小时后,哭哭咧咧的我找了一个时薪四位数的律师讨论法律上断绝亲子关系是不可实现的所以到底还有没有别的解这个啼笑悖论。

人确实是一种无论如何都能自圆其说的动物。

2024年2月20日 星期二

有天房东问能不能用相机帮他拍几张植物微距,我问哪株植物,确认以后跟他说这个用手机拍就行。 于是拍了给他看了,他说啊手机现在也可以拍这么近了吗,我说是啊。

今天他又问能不能用手机帮他拍几张竹花微距,我说行,心想恐怕不行。转身把相机和闪光灯电池都抠出来充上电。 但是我又觉得以我现在的虚弱程度要用双头外闪跟活活作死区别不大,别说还得拿电脑鼓捣半天才能最终输出,工程太大。于是到了约定时间我把手机揣兜里就去了。 房东搬开压着的瓷砖,展开夹着标本的白纸,指给我看“这是雌的,这是雄的,一样一张就行。” 我掏出手机试了试,确实不行。跟他说我去拿相机来。

我的老伙计唷,说二战伤兵都客气了。我又要拖着半死不活的自己个儿,又要托着摇摇欲坠的单侧断臂闪光灯,还要手动对焦…好入戏,又被自己感动了。 做完前期回屋做后期。一堆NEF拖进photoshop告诉我无法打开我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到底是ps被我重装了个too new to use的版本还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问题。 结果好嚒,嘁哩喀嚓一通简单粗暴截屏挨个搞对比度白平衡曲线依次另存强行完工。

外面的世界都堆叠当道了,我还跟山洞里过家家呢。活死人就是沉得住气呵。